课间时间,有少年拿着崭新的本子让我签名,仔细一看,是一本毕业纪念册,上面已然有许多她的同学的祝福语。
默然想起很多年前,在我中学的毕业期间,也是早早准备了纪念册,精美而浪漫的纪念册。给我的同窗同学,隔壁班的好朋友,我的所有科任老师,签上他们的名字,留下他们的离别赠言,附上各自的生日与心愿。
一本纪念册需要很长的时间才可以轮回到我的手中,再打开时已是千千的祝语、千千的愿景。我时常会在上课的间隙小心去翻看,三年时光的相处,少年纯质的情感原来可以如此表达。
再后来,会慢慢收集他们的照片,单人的或集体的照片,粘贴在相应的位置。是在校园,是在野炊的场地,是在去湖光岩游玩的途中,那些青春的笑靥就这样留存了下来。
只是,不曾想,光阴的一场离别,那时无限的展望与祝福会在日后的苍茫中变成一声声的喟叹与感怀。照片在时光中渐渐模糊、褪色,青春的悄然离去已在那时设置了伏笔,所不同的是我们茫然不知。
就这样怀揣着青春的纪念册去攀越人生的一个个关口,偶尔转身回望,偶尔轻轻缅怀,偶尔伤悲途中离去的人。
是一场梦吧,可是为何还有着烈烈的光照将人催老?是一场梦吧,可是为何拭去的眼角的泪水分明还带着光阴的丝丝凉意?我在辗转中追寻着答案,可只有清凉的风将鬓角的霜白掀起。
“去看一场花事,桃李春风设宴,诗歌葳蕤生长,那里有长发及腰的花香,青丝绾正的清风,有十里红妆的酒,有八千里路的云和月。”
那时的我定然也携着这样一张诗意的留言出发,期待踏过山河,到达星辰的所在吧。年少的离别不着声色,殊不知数年多后才感知到它的伤悲与绵绵相思。
我认真为眼前的少年写下了一段时光的箴言,淡淡的忧伤莫名涌上心间,仿佛刹那时光的穿越,我又回到那个同样是离别的季节,与我的同学一起在彼此的纪念册上用心书写。
她的眼中有灿烂的光,双手接过我写好的本子,微笑与我告别。三月的暖阳带着草木的清香,三月的枝头已有千千的新芽在萌发,不知何时已然定格在岁月的长河。
那本青春的纪念册,不知搁在了哪个角落,上面的文字以及上面的照片,想来也有泛黄的色调。时光的载体,莫名以这种方式来呈现,在每个少年的身上无声无息去雕刻。
目送着少年的离去,目送着流水的光阴在季节静静的勾勒,我知道,这本珍贵的纪念册在那时、在此时已经将细腻的情感去收集,只留待他日的回眸,回眸中切切的一段追忆。